有三個互為老朋友的中年男人走在一起，圍着一幅「全白」的畫而費上一番唇舌，由談藝術到談友誼、人生、價值觀。彼此觀點互有衝突，討論不經意間升温，演變成一場足以哄堂大笑的鬧劇 一一 這劇其實是法國新銳劇作家雅絲曼娜．雷莎（Yasmina Reza）筆下的喜劇《ART》。

由文藝復興時期到現今NFT的興起，在源遠流長的藝術史裏，每當新觀點被提出，有人會視之為「虛火」，有人卻認真審視，爭論因此而生。

人生如戲，「神戲劇場」藝術總監及演員黃秋生認為戲劇本應像人生般豐富精彩，這也解釋了他的品味：「我喜歡娛樂性較豐富的劇，不太偏好一來便講耶穌（大談道理）的作品。」

可能因為《ART》的故事與其品味相近，以致「神戲劇場」將這法國劇作搬來香港，改編成《2022 ART》（去年曾以劇名《Art呃》上演），由黃秋生、陳淑儀、朱栢康三人擔大旗。

重演源於遺憾……

去年，黃秋生於《ART呃》首演謝幕時感激台前幕後：「他們與我完成這告別演出後，我希望明年的復出演出，他們都能與我同在。」因為工作，他離鄉別井赴台揾食；因為遺憾，他決定回港重演。「當然覺得自己有不滿和不完美的位置，重演才有意義吧。」

他直言對自己去年的演出不甚滿意。「上次，我對角色的塑造比較模糊，而且太為了取悅觀眾了。」今年「登六」的他形容自己在創作上就如「一潭死水」般平靜。

當人生來到如此狀態，普通人可能會視之為絆腳石，但黃秋生卻視其為踏腳石。「雖然很平靜，但平靜給我帶來沉澱的機會，這是個重新塑造自己的時候。」

黃秋生自80年代踏足影壇以來，曾演出過逾300部電影，戲路甚廣，由殺人狂魔到半癱小人物。而這數年間，經歷過驚濤駭浪的他終於找到心頭好：「尤其現在，我更喜歡演喜劇。」他形容大家正面對的「大環境」和因此而來的抑壓情緒， 不僅僅是單一議題如「言論自由」構成的，「而且是因為疫情、整個世界、經濟等方面」而生的。對此，他認為自己有一份責任，當「大家需要笑」時，他願意以喜劇跟大家分享笑聲。

三人行的鬧交藝術

《2022 ART》是個三個男人的「口水戲」，你一言我一句的對白構建整個演出。而這種三人（或以上）對話的特色是，可以有第三者意見的參照；陣營意識可以比二人對話的更為明顯；以及有機會出現「多數」與「少數」的概念。

任何討論必會結束，若非以達成共識作結，便有機會出現「少數服從多數」，或者，少數方以寡敵眾，成功說服多數方的局面。過程中有據理力爭，有讓步妥協，天秤上左右的傾斜、平衡以及兩者間轉換的過程，往往最有追看性。

而這種舞台上的拉扯之所以有力，往往源於演員們的合拍度。皆因這次是重演，三位演員已有基礎的默契，但劇中最年輕的朱栢康對着兩位前輩仍倍感壓力「一位是傳奇人物（黃秋生），另一邊箱就是我老師（陳淑儀），所以我在排練的過程中都有很多心理關口要衝破。」

當關口被衝破，前路就變得一片光明「後來多了默契，與大師兄和淑儀老師做戲就像打一場三打三的籃球比賽，不停傳波但全都是no look pass（不看人的傳球）。」他更形容這次是個「不常有的舞台享受」。

神戲劇場《2022 ART》

日期及時間：
2022年10月28-29日（20:00）
2022年11月2-5日（20:00）
2022年10月30日/11月6日（15:00）
地點：香港演藝學院歌劇院
節目詳情及購票：https://www.2022-art.com/

採訪：鄭天儀
撰文：余靖
攝影：鄭思珩、余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