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織回憶 以作品記錄人生起伏
「很多人常覺得,70歲是一個很重要的關卡,是對自己過去數十年的一個交代……回顧今天,我已做了很多自己期待的事、實現了許多期許,我覺得中途站都應該要下車了,下車後我可以再放任一些。」—— 水墨畫家、退休建築師馮永基
人生七十古來稀。
步入七旬,有人申請生果金電視作伴、有人重新學習新技能越老越忙、有人踏遍多國流浪地球、有人首飾箱換藥箱與病共存。歷經起伏滄桑的退休建築師馮永基(Raymond),游走建築與藝術之間,踏入古稀決定舉辦「七拾」回顧展,撿拾自己七個充滿回憶的十年,以作品呈現人生高低點滴。

從心所欲而不逾矩
我常說滿頭白髮的馮永基越來越像Louis I. Kahn X Andy Warhal,他總是莞爾陪笑,心境坦然得像孔子描繪「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人生。搬進灣仔百年老廟北帝廟對面的地舖逾千呎畫室後,馮永基天天創作更有動力,動靜皆宜得猶如他那張放在正中的乒乓波枱,時而作畫、時而抽擊。
近年,馮永基已是一位知名而成熟的水墨藝術家,事實上他前半生與香港人關係密切,他的建築作品你未去過都總會聽過:濕地公園、大會堂低座、尖沙咀海濱、西貢海濱公園等,獲獎無數。

人生下半場,他重拾幾歲開始已醉心的畫筆,延續初中時種下的水墨緣,近年作品不但在國際拍賣會上露面,亦先後在海外舉行個展和聯展。正在西九Arts Pavilion舉行的「七拾」回顧展,以乒乓為題,「球來球往之間,代表我對建築與水墨的兩種感情。」
「很多人常覺得,70歲是一個很重要的關卡,是對自己過去數十年的一個交代……回顧今天,我已做了很多自己期待的事、實現了許多期許,我覺得中途站都應該要下車了,下車後我可以再放任一些。」馮永基說。
9歲作品原汁原味展示
展覧最驚喜的,當然是由1961年存到今天的9歲馮永基初試啼筆之作,「那年我畫了中環投稿,居然被選中出報紙,我剪存了如今可以原汁原味地展覽。」馮永基解釋,自己從一開始便畫了許多關於香港的事物沿於他對香港的熱愛。「從我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我對香港的理解、熱愛、認識,是如何一步一步的發展到今天。」

1978年學成回港,馮永基碰上香港經濟起飛,第一分工自薦往名師何弢的設計公司取錄,最難忘是每逢午飯,何弢總請來知名人士舉行午餐會讓他大開眼界。1984年香港正就前途問題談判,社會動盪,他毅然辭職加入政府涉足公共建築。做了一年多,因為不習慣而重投商界,輾轉到1988年第二度加入政府,這次一做20年,專責政府高層機密的建築項目,為梁錦松、黃仁龍設計官邸,又被形容為「唐英年的御用建築師」,直至55歲辭職人生進入另一階段,重拾畫筆,以水墨記錄香港的山水與情誼。
「不是每個建築師都要有城市中很有Iconic(標誌性)的作品,從展覽的建築設計草稿、模型等你會見到我的角度,希望城市可以簡潔一點 ,我的水墨與建築都重視留白。」
人生何處不留白?
由讀書時期做「汽水仔」,到進入官場後首個處理的「雞毛淤塞渠道」任務,轉眼年青人已變白頭,時光茌苒,往事最好回味。「七拾」記錄了馮永基七段有起有落的人生,展覽涵蓋畫作、大型裝置、建築模型、雕塑、針筆畫、素描手稿等不同媒介,從藝術觀看到人生觀。
建築方面,他挑選了一系列在建築生涯別具意義的作品,從設計中看到他對空間的見解。展中特別的是一個由瓦片造成的裝置,馮永基把他在香港藝術館《我與吳冠中對話》的裝置藝術重新呈現在回顧展上,新舊空間來對話。藝術家還向自己和觀眾問了七個問題,以代表他經歷的七個十年:
回望人生七十年,你看見了甚麼?
聽見了甚麼?
得到了甚麼?
放棄了甚麼?
付出了甚麼?
放下了甚麼?
重新拾起的,又是甚麼?
馮永基說,整個展覽不僅僅是單純展示作品,更重要是作品背後,從視覺、文字,跨越物質的理念,進入更深層次的思考。「好像我做了數十年的事,因為這次逐個逐個審視,然後再鋪陳之後,好像展覽過後我便可以下車了,下車後我可以再放任一些,得到一個釋放。」馮永基說得神態自若。
建築與藝術沿於使命
馮永基形容:創作於他是一種使命。「作品或藝術品是我對自己的使命;建築就是對別人、社會的使命,到今天我覺得好像到了可以放下的年齡。」
人生本來就是一連串的告別組成,這一刻的自己向前一刻的自己告別。期待馮永基下車後可以放下包袱,重新率性地上路,創作更破格、自我、讓人安靜下來感嘆人間美好的藝術。
馮永基「七拾」回顧展
日期:2月11日至2月27日
時間:10:00 – 20:00
地點:西九文化藝術公園藝術展亭
撰文:#鄭天儀
拍攝、剪接:古本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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