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土讓我明白到創作和與人相處是一樣的,所有勉強的東西都會不好,這個是做人的大道理
。」— 林嘉欣
一切由一幀北印度「荒白」河景黑白照引發……
醉心陶藝的林嘉欣(Karena Lam),某天看到攝影師好友阿揚年初到北印度山區徒步拍攝冰封的藏斯卡河(Zanskar River)的黑白照,觸動靈魂,親手捏造100件黑色器皿回應;加上藝術組合Cowrice(Philip及Grace)的黑白版畫,跨地域、跨媒界以獨處創作靜觀內心,互相呼應的成果呈現於藝術展《荒白》。
攝影師阿揚說:「我去了北印度旅行順便沿途拍照,嘉欣看了照片後說不如你來搞展覽。她鼓勵我,然後我反鼓勵她跟我一起聯展,嘉欣就造了100個黑陶器皿呼應作品,再找來我們認識了廿年的共同朋友、伉儷藝術組合Cowrice參與這個展覽。」關係微妙的三個單位四個人,連結不同地域,分別以陶土、攝影及版畫截然不同的藝術媒介,呈現各自「孤獨創作、面對靜謐」的感悟,展開非一般的藝術對話。
五天的北印度健行和露營,阿揚想親身體驗「到底人是怎樣在這樣嚴苛的環境生活?」清晨走在不穩定的冰面上,與不同形態的水、天空和光禿的山相處。「一切都簡單、原始和安靜。而是次展覽的相片都是我在黑房裡冲曬,除了因為喜歡紙基相紙的質感和瓜階之外,也享受黑房的安寧,在黑暗中靜靜地等待影像在藥水中慢慢浮現的節奏。」
白牆上掛着阿揚一幅黑白照,嘉欣說這讓她聯想到René magritte一幅她很喜歡的畫作“empire of light”。「一幀照片看到日與夜,在白天又見到月亮,是一件很surreal (超現實)的事。這幀照片啟發我第一次用黑釉、granite clay(高温坊石泥)創作,我覺得好像自己進入了一個沒有重量的空間,很舒服和治癒,決定造100個黑陶堆砌出一條河,呼應展覽的主題。」
嘉欣續說,創作的過程不停的失敗,泥的不可控制讓她更懂得面對自己與世界。
「就像重新認識一個人,不是說你要駕馭他/她或一味加諸自己的想法,那是不行的。你反而要經過不停的嘗試、慢慢去認識其脾性、可塑性,經歷時間與學習聆聽對方,是一個認識自己的過程。陶土讓我明白到創作和與人相處是一樣的,所有勉強的東西都會不好,這個是做人的大道理。」
林嘉欣與 Cowrice伉儷,恰巧都各自育有兩位千金,生活上有無數經歷互相分享。「以前會很想用女兒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然後中間的想法會改變,想透過女兒去看自己,到了現階段就想用我們自己去看自己。」Cowrice一直共同探索不同的藝術媒界,近年已舉家移民英國;Grace說,人到英倫後比較多用版畫的模式去表達自己。
《荒白》連結北印度、香港、英國三地,四人以各自擅長的藝術刻劃靜止的時間,逃離繁囂,與自己的真實內心相處。
年初從香港出發至印度北部山區,阿揚徒步踏在冰封的藏斯卡河(Zanskar River)上, 拍得一系列的黑白攝影,光成為深淺濃淡的白,散落於高峻的喜馬拉雅山脈,在藏斯卡河上深邃交錯,漫天遍野舉目蒼白,又微小如健行者頭上照明燈閃爍的一縷光。在他眼中,黑白照雖然失卻顏色,但永不失真,而且看到真實的面向,還尋得內心寬容,良久不滅。
林嘉欣看到這輯作品,不禁心生嚮往,以一百件黑色器皿回應,訴說沉澱之重量,看到逃逸與空靜的另一種想像。創作時的搓捏、推壓、旋轉,反反覆覆,分秒凝結得像靜止,足以把身份留在時間之外,她說,如像不能自主地被吸進黑洞,無垠而深邃,把真實內心敞開,卻穩住了生命的重量。
Cowrice的Philip和Grace 雕刻出黑白分明有致的版畫和應,彷彿從藏斯卡河的裂縫拉出一條蜿蜒漫長的線,彼此呼應成一首組詩。他們移居英國兩年,日復日散步英國河畔,冥想時偶爾浮現遠方北印度的冰川,即使未曾踏遍,也微妙地變作未來的印象。流淌的河,成為過去、現在與未來豁然連接的通道,緩緩流動,如像穿透冰封極地與城市行道的最底層,其實百川同源。
四人聽任時間靜止、凝視當下,不受時間框架的約束,通過孤獨創作的荒涼,抵達彼岸,清楚了自己。
《荒白》White Echoes 聯展
地點 : Parallel Space
展期 : 即日至8月27日
時間 : 12pm – 7pm (逢星期二休息)
撰文:鄭天儀
攝影:蔡詠愉、鄭天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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