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TONE Music 主辦的未來音樂選（TONE Music Awards）將於28日（六）舉行，來到第二屆，剛經過今年銷情不佳或惹爭議的「未來音樂節」（Tone Music Festival），前觸執毛成員阿水（Jan Curious）與 Maniac 主音 Jason 不失信心，「我們不是說其他音樂頒獎典禮沒有價值，完全不是這樣。」「大家耳熟能詳的頒獎典禮，就是現在的頒獎典禮，或者過去的頒獎禮，大家都有自己存在的空間和意義，我們叫未來，因為未來的音樂就是最 Upcoming 的。」他們眼中的未來（TONE），由音樂祭到頒獎禮，與傳統的頗有分別，TONE 試圖打破主流／獨立的一切界限，音樂祭有傳統獨立樂隊演出，但也找 AV 女優繪麗奈 X 三級 Rapper 鹽焗雞 X 廣東話金屬樂隊 Project 9 搞 Collab ，找周國賢與女子組合 Lolly Talk 合作，同時演出單位還有謝安琪、台灣獨立界女歌手安溥，光譜廣闊。
「我們期望，未來就是香港的音樂可以做番輸出！」
先追泰國
「我們期望未來香港音樂可以做番輸出，起碼是文化和創意的輸出。香港沒有了工業，經濟的地位也越來越低！那可以做甚麼？我唯有期望，音樂上可以追得上泰國。」Jason 說，「大部份的香港音樂人都不是全職，一邊打工一邊做音樂，但其實全職做音樂能令你的音樂質素高很多。」
想推動本地音樂，並非因為他們大香港主義，相反，是大家都看到香港的不足。「其實 20 年前在台灣，香港樂隊很吃香，我們一定比大陸、台灣樂隊好，但現在反過來。現在台灣超前我們起碼十年，落日飛車今年要去玩全世界最大的 Coachella （科切拉音樂節）了！ 究竟他們是一隊 Indie 樂隊， Major 的樂隊，還是怎樣呢？當然我都希望 MIRROR 可以變成亞洲第一。」
「大家都知道，我們太久沒有做輸出了。」阿水：「沒有人會想聽你的香港音樂，台灣有那麼多音樂，我為甚麼要聽你的香港樂隊？韓國人聽不聽你香港音樂？」
落日飛車到 Coachella 表演，大象體操也早就享譽國際，台灣的樂壇是怎麼走出去？「我跟你說，台灣每年有幾十個 First Tier Band 名額，可以申請到 20-30 萬港幣的資助，你想想那 20-30 萬可以做多少事情？」Jason 解釋，有 Tier 1尾／ Tier 2 的台灣樂隊曾告訴他，樂隊曾申請文化局資助，花了 30 萬港元拍攝一支 MV，「這樣已經幫了很多。」阿水：「像大象體操，他們是純音樂演奏樂隊，開始的時候政府資助他們到日本錄音，到韓國 Jazz Fest 表演，之後再到美國 South by Southwest（SXSW）演出，有聲有色，這引起了林宥嘉的注意，覺得他們很棒，找他們編排整張唱片。這樣才是我們幻想的，香港的基本應該是這樣。」
會不會有些資助，可以讓香港樂手嘗試申請？「有的話，我們怎會不知道。」香港最接近上述資助計劃的，其實是民間機構──文藝復興基金旗下的搶耳音樂（Ear Up Music）。近年一直在培育樂壇新人，助他們發展自己的音樂廠牌，「文藝復興是誰創立的？就是政府最不喜歡的黃耀明！」有些時候，不比還好，比較太殘酷，「你去專訪阿和（前 Hidden Agenda/ TNT 負責人），他被政府的部門抓過幾次？他只是想搞一個 Live House！其實別說資助，不要搞 X 我們就已經足夠了。」阿和也是 TONE Music 八子之一，今天已移居泰國，有活動才回港。
想玩音樂 香港唔夠窮
也不是完全沒有音樂人受過資助的，阿水說，他另一隊樂隊 R.O.O.T. 的結他手張駿豪（Teriver）成功申請過藝能發展資助計劃，「他們願意贊助一些更加『Niche』的東西。Teriver 玩爵士，但爵士樂在香港很少見，高官覺得它像喝紅酒。他們會不會贊助 ToNick 或 Kolor ，讓他們做得更好？當然不會，除非你快絕種了。但我也不覺得這是錯的，它也幫了我玩爵士樂的朋友。」
阿水與老婆是青梅竹馬，拍拖多年，婚前有天她曾問自己：「你諗住夾 Band 夾到幾時？」當時他的銀行戶口只餘 $500 元，這句話幾乎是最後通牒了。阿水說除了 Beyond ，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有夾 Band 的人可以靠夾 Band 維生，做音樂，幾乎要注定與貧窮長存，「但到她嫁我時，我已能用音樂養家。我覺得觸執毛是一個奇蹟，在那個時勢做到這樣的事。結婚時老婆跟我說對不起，她說『原來活到現在，我才知道人生是有起有跌。』我就提醒她，可能之後我又會仆街 ，然後又會上去，人生就是這樣。」
貧窮長存，不幻想政府資助，唯有靠自己，「我們從小就訓練，只要給我們場地，我們自己去觀塘碼頭找發電機。想演出？自己發電郵，問人家可不可以來，我們自己出機票⋯⋯然後，有一天他們開始邀請你，包你酒店飛機票，雖然沒有演出費，但我說已經好了很多！香港的環境，是我們小時候玩 Indie Band ，搞手可以賺錢賺到笑 ，但一蚊都不給樂隊，我們這一輩由五百元車馬費開始玩⋯⋯搞手需要付演出費，請尊重演出者，而不是說『給你演出機會』！」阿水說，聽過太多這種偽善廢話，有時會聽到嬲。「有一次請我去玩慈善騷，沒有演出費，完騷後還問我：你不如自己也捐一些？吓？我已經窮到要夾 Band 了。」
窮到夾 Band？不是夾 Band 才窮？Jason：「因為香港不夠窮，所以很少人做音樂。你想想，在泰國每個人都窮，所以請不到外國樂隊演出。請不到 Metal Band 來，就自己做！所以他們自己做了很大的 Metal Band！那些樂隊超多人聽，他們很支持自己的音樂。香港就是不夠窮。」
「所以我們不能埋怨，已經完了，不想再埋怨世界。」阿水：「不如自己做，想想可以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六、七組 Collab 找一百個可能性
就自己做吧。TONE Music 的八個人想做的，是自資每年舉辦一連兩天的未來音樂祭（TONE Music Festival），賺到的錢，作營運 TONE 一年的資金，包括舉辦未來音樂選（頒獎禮）。八人之中，有樂手、有搞騷、有經營音樂平台的，在行裡都經驗豐富，各有正職。辦音樂祭，辦頒獎禮，沒有人從 TONE 裡賺錢，大家都是出錢出力。因為自資，今年音樂祭遇上門票反應欠佳，打擊相當大。
去年的音樂節在機場博覽會舉辦，疫情下，一萬張門票很快沽清，氣氛熱烈，坊間評價正面，但剛在十月初舉辦的第二屆，由公布陣容開始就頗受批評，有人認為表演名單並不吸引，有的認為選在國慶假期的策略錯了，開關後長假期大家都去旅遊了。結果，門票只售出約一半，阿水承認：「實在好傷。」問他有沒有檢討原因 ，他答：「數我計咗 ，未得閒檢討。下年會點樣做好啲？我都唔知下年做唔做，好傷啊。我們只有八個人，呢壇嘢唔係細規模。我們八個只係普通人。」
音樂祭的想法與音樂選一樣，是要打破主流跟獨立的界線，替不同單位搞聯乘合作，不分彼此，這些做法未必所有人接受。談到有網友不斷批評演出陣容，阿水到今天還是心中有氣，其實他們對於音樂祭這兩年來一些創新做法，頗感驕傲，「香港做 Collab 這件事是我們帶出來的。我們做完之後，其他音樂會也開始做了。」今屆演出有謝安琪 X The Hertz，有岑寧兒 X Moon Tang，有周國賢 X Lolly Talk，也有 P.R.O.J.E.C.T 9 X 繪麗奈 X 鹽焗雞大玩音樂鹹濕歌。二人感嘆，觀眾未必理解，搞 Collab 背後的工作，並不是說找 A Artist 和 B Artist，兩組湊在一起就可以，付了演出費歌手/樂隊就願意接，「你看到的六、七組 Collab，可能我們已找了一百個可能性，問過很多人願不願意去做。最初觀眾也未必知道，我們找不同單位合作，出騷還會做新歌。」
為何要 Collab 主流溝獨立？為何把偶像歌手和樂隊混在一起？「為什麼會做 TONE？這是有雞先還是有蛋先的問題，其實不是因為我們出現，希望非主流和主流可以模糊化，而是因為我們已經見到它們模糊化了，所以我們才做這件事。當你見到 Serrini、林家謙、Tyson Yoshi 他們做到的規模，已經去到被主流認同，去到 Mass 的時候，你還怎樣分主流和非主流？當你上 YouTube 看光頭幫的《天水圍驚驚》已經過了 100 萬的 View 的時候，到底他們是主流還是非主流？」阿水：「觸執毛是主流，還是非主流？我都會上叱吒和謝霆鋒唱歌，和許志安開演唱會，我一直在抹走這個模糊。」他說，自己早就不想如某一代 Band 仔，躲在自己 Band 房，然後說：「我的 Metal 很好，都唔知啲人玩咩！」（說時低下頭來作陶醉狀扮掃結他）
未來音樂祭有已成名歌手/樂隊，也推新人，日式女子偶像組合乙女新夢去年在未來音樂祭演出後，就上了電視節目 Chill Club ，「 我們可以有這樣的用途，就當它是一個小小展銷會吧。」音樂祭也找來較冷門的樂隊/樂手演出，「有些音樂節有三個舞台，不同風格不同舞台。我們不夠舞台，大家無選擇。係焗你㗎，唔焗你，邊個會聽 Invisible Architecture？你都唔搵，我唯有趁你入嚟時，盡量畀多少少你聽。」
樂壇膠水 冰造的獎座
除了較新、較冷門，還有名滿天下，但已解散的組合。去年 HEADLINE 有停止活動數年的觸執毛重回舞台，身為主音的阿水說：「觸執毛決定要暫停，其實我真的四年沒見過他們，你說我們吵架嗎？不，真的沒事，但也不會突然在群組裡說不如出去喝茶，大家各忙着自己的生活，就是因為突然有他們（TONE），去問不如玩音樂節，我就說『不要問我，我答了只佔五分一。』」
今屆找來解散十年的 Hardpack 重組，情況類似，Jason 形容，都是由主辦方，一個一個電話的打，去跟各人講心事，「因為我們不是純粹給錢人搞騷的 Organizer，我們是朋友，我們知道每一隊樂隊，可能有些事可能都很久沒見面，很難打開話題，或者見面，我們只不過給他們一個原因（去重組）。」當一般搞手，只出電郵開價出 Quote 等回覆，他們邀請 Hardpack 重組，逐個找他們傾心事，再替他們預約排練室，「我們說已經 Book 好了房，你覺得很適合才答應我們吧。」結果 Hardpack 這次重組演出，廣獲好評，KB（鼓手）也很感謝大會，「因為以前每個人都說不動 Joseph（主音）。而我們叫得郁 Joseph，我們是樂壇膠水！」
音樂祭反應欠佳，頒獎禮未來音樂選還是要來。奬項共分成四大類別，供全民投票，「我們八個是搞手，一票不投，不會主導它，這是一個平台。如果你問我⋯⋯這就是 Democracy！ 顯示民意！ 我不想小朋友連投票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怕頒獎都不是可以投的。如果九成人投Supper Moment 一首歌，那我就知道香港現在是什麼狀態，九成人投 Rubber Band 的話我大概又知道是什麼狀態，其實我們是用音樂去了解香港。」
未來音樂選的獎座，特別設計成以冰造成，捧了獎，未回家都溶掉化水了，寓意音樂創作還是要繼續，獎項推了你一下，讓你得到認同，但它沒有任何其他實際作用，這設計深具哲學性。這個寓意，對 TONE 八人來說也是一樣，聽過了讚賞或批評還是要繼續。口裡說未知下屆還辦不辦，很快 2024 年又來了，人生總有高高低低，「大家有時 X ，不要 X 得那麼落力，體諒一下我們不是一間電視台， 也不是一間電台，我們只不過是 8 個人，無人有『𢭃糧』，我們只是在那裡戇居居的發夢。」阿水：「你看到現在香港的土壤，就是沒有輸出時候的土壤， 所以未來更加重要。看後面的音樂，怎樣去利用一個這塊土壤，繼續發展下去。」
文、攝影：何兆彬 採訪：何兆彬、鄭天儀 表演相由tone提供
TONE Music Awards未來音樂選頒獎典禮
日期：10月28日（六）
時間：18:00（紅地氈進場儀式）
20:00（頒獎典禮）
大會網上直播YouTube Channel：TONE Music TV@TonemusicTV
另外，JFFT、好青年荼毒室、試當真、24/7 Talk、BBO、Channel C HK等十台聯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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