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館﹕沒有元宇宙的元境

可能很愛 NFT 的中國並沒有在其國家館展示 NFT,不過也用上了一個具新科技氣息的主題﹕元境 (Meta-Scape)。

展覽是一群展,由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館長張子康策劃。張子康接受官媒訪問時坦言,「元境」的題目是希望令人聯想到「元宇宙 (metaverse)」。此詞靈感則來自中國「導彈之父」錢學森一份手稿,稿中他將 VR (virtual reality) 翻譯「靈境」,並指「靈境」技術能拓展人腦知覺,使人進入前所未有的新天地。

儘管如此,展覽內容其實與元宇宙和 VR 都關係甚微。反而展品絕大部份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運用了人工智能或電腦隨機元素創作。

比如王郁洋 2021 年的雕塑《雪人》,之所以看起來像一隻箭豬而不像雪人,就因其創作方法涉及將文本轉換成  01 編碼再導入 3D 製作軟件以生成作品形狀,過程中的隨機性令作品名字與形態割裂。AT 小組(中央美術學院科技藝術研究院與清華大學腦與智能實驗室聯合項目)項目《叢林》(2021)則是用 AI 學習中國植物資料,以之生成植物 AI 模型。劉佳玉的《虛極靜篤》(2021)也是使用 AI 描繪地形,「希望透過人工智能對地形的轉譯,展現出不同視角對文明的認知」。

《雪人》(2021)王郁洋
中國館 AT 小組項目《叢林》

雖然藝術家似乎大多其期望觀眾可以從 AI 生成的作品反思自身固有觀念的必然性,但坦白說,AI 做作品的概念,已由多年前的震驚變成現在的見怪不怪。而觀眾一旦知道作品是由演算法生成,便很難去深究「作者」背後的感情和思想(否則會顯得很傻)。就算本展在 AI 之上加上中國的「山水」做主題,可以打開的思考空間仍然有限。

其實展覽既然不是講元宇宙,為什麼要用與元宇宙相關之名?

智利館﹕技術問題

智利館沒有強調自己運用新技術或觸及科技議題,但它採用的「沉浸式 (immersive)」展示手法,值得在此討論。

展覽名為 Turba Tol Hol-Hol Tol,由藝術家 Ariel Bustamante、藝術史學家 Carla Macchiavello、建築師 Alfredo Thiermann 及電影人 Dominga Sotomayor 創作。主題是智利原住民瑟爾科南人 (Selk’nam) 棲息地南美洲巴塔哥尼亞 (Pantagonia) 地區泥炭地 (peatland) 的生態問題。

場地不大。觀眾內進後,首先會在等候區看到有關泥炭地的圖文介紹。約莫十來分鐘後就可以進入「正場」。藝術家在展廳內鋪上苔蘚。置於中央的圓筒形屏幕是整個觀展經驗的主菜。展覽人員會讓觀眾坐在圓筒裡面,觀看投映於圓筒的一部 360 度錄像作品。

智利館在展場介紹泥炭地生態及創作團隊

作品內容是讓觀眾恍如處身一塊泥炭地,然後隨鏡頭下沉、深入泥土,之後再浮上地面,天空由白晝轉為夜,觀眾會看見一群人的剪影圍繞著自己轉圈,唱著遠古氣息的歌。片段結束後,工作人員會邀請你觸碰地上的苔蘚,並會給你一滴散發著泥炭地氣味的薰油。你不會能夠駐足久留,因為在外排隊的人實在太多了。

根據展覽介紹,泥炭地比森林更能吸收二氧化炭,生態價值甚高。藝術家團隊期望透過展覽加深觀眾對這種土地的理解和保護意識。這點目的似乎是能達到的,但如 artnet 一篇文章所言,現場觀眾反應兩極。有人驚嘆其沉浸式體驗,亦有人認為不值得費周章排長龍。

為甚麼不借?如果說作品有甚麼大問題,那大概就在執行上的技術失誤。首先,360 度的投影由多部放在圓筒屏幕外的投影機拼成,但屏幕過薄,投影燈光無法平均打在屏幕上,部份位置更因直接受投影機照射而變得白濛濛一片,大大影響畫面清晰度。其次,影片在某些部份例如「潛入泥炭地」的段落,似乎經過抽象化處理,但觀眾本身對泥炭地已認識缺缺,目睹抽象化影像後只會更加一頭霧水,不知到底在幹甚麼,也就別說收到「心隨境轉」的效果。

由是觀之,智利館之所以排長龍,可能與作品質素不太有關,只是因為展覽要求所有參加者由頭看到尾,而且每次只招待八名觀眾。與之相比,因實施預約制而令觀賞難度更加提高的希臘館,技術上則比較優勝。

撰文、攝影:文化者特約記者 賈雅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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