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冰冷的木頭上,傾聽着鬧市的煩囂,我能感受它的孤寂,它曾經歷多少風雨和故事,更是昨日傾訴的聖地…

日前我看過古內一繪先生的小說《深夜咖啡店》,當中說到一個關於「聖地」的故事。主角塔子是個不愛說話的工作狂,雖然在公司工作了二十年卻徒勞無功,又不善交際,身邊的友伴寥寥可數,總覺得自己被世界唾棄。

有一個晚上,她巧遇一間深夜咖啡店,老闆是個變裝的男生,晚上會邀請各方的變裝人士參加彩妝派對,而主角就擱在一旁觀看。在這個歡愉的氛圍下,她漸漸敞開心扉,一邊品嘗着老闆精心烹調的雜菜煲,一邊與身邊的人交流近況。

一口接一口暖心的餐點,一場又一場不期而遇的人情相會,令這個地方成了她的避風塘,她每天都會刻意來一趟,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時光。後來,她一步步辭去了那份做了二十年的工作,在新的舞台活出真我。她知道這個空間的確可以讓她好好沉寂,回顧自己的人生,可是呼喚她踏出改變的第一步是自己的勇氣。

我也有自己的聖地。中學時期的我特別愛遊蕩,大抵是放學後不願乖乖回家做孝子,就會與三五知己找個公園,然後就坐在長椅上促膝長談一個下午,邊問候彼此近況,邊討論周遭的八卦,這個空間頓時成了我們的談天聖地。不論經過多少個秋冬,我們也約定聚首此處,任由這個空間將我們環抱,放聲抒發自己學業上的煩惱,責罵苛刻如虎的父母,哭崩長城地數算前任的不是。天真的我以為它擁有神奇魔力,曉得慰藉我們的心靈,因此認定了這個地方是我們的「老地方」。

今天再來到這個老地方,日照緩緩沖散它的孤寂,環看四周的荒涼,它是多渴望得到別人的注意。坐在那冰冷的木頭上,我傾聽着鬧市的煩囂,拿起手機翻查自己的電話簿,在末端看到幾個熟悉的名字。我還是很懷緬這個老地方,但在記憶中,昔日的可愛片段開始變得依稀,我發覺我再感受不到此地的溫度。

我責怪聖地的魔力失效,但更是懷疑魔力從未存在過。

撰文:陳昶達
攝影:余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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