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唔駛灌溉都懂得生長,香港就算無人裁培,都會似仙人掌點都唔會死。希望這個演唱會後大家發現,其實沙漠是有水源的。」
——湯令山
22歲的湯令山(Gareth.T)擁有陰魂不散的青春、率性與幽默感。
一首由Wyman填詞的《勁浪漫 超溫馨》,寫出新世代窮風流、有情飲水飽的吹咩自我,令湯令山由 bedroom producer 成為炙手可熱的香港雙語唱作人。頭髮可以任性地染成紅黃藍白,他的 R&B 從不傷春悲秋,chill 得像盛夏的甜點,卻洋溢着少年的人生哲理。
例如與女友鄧凱文(Moon)合唱的《honest》,點出成功不重要,有接受自己可能不會成功的自知之明更重要;又例如《Buzz Cut》表面講剪頭髮,其實講親情;《boyfriend material》、《confidence》等,則闡述了他對愛情的看法;Gareth又借作品《mom, i’m famous》, 告訴娘親自己追求理想時也會學習耐心靜候,與《speed limit》前後呼應。第二首廣東新歌《笑住喊》,得林海峰賜歌詞,以「流出⼜甜⼜苦的眼淚更璀燦」推翻「男人不哭」的傳統觀念,勸勉大家逆境也要笑住喊。

“I’m going 0 to 100
Speed ain’t never killed nobody like me
I’m chasing money, fame and pussy
Like its all I know ya
Doing high speeds
I need to go slow” —— 《speed limit》
「我寫歌好隨心,創作靈感來自日常生活,任何趣事我會記低,也會留意生活有乜值得講,以及用乜方法講,希望大眾可以從我身上看到你自己。」自謔為主流中的非主流之 Gareth 夫子自道,他就是那麼不避忌地坦承自己的瑕疵。

創作靈感源自生活
沒有狂雷般的搖滾氣流,湯令山總是一股鄰家男孩般的戇宅,他說話的神氣,屬於22歲的神氣。神氣來自他很清楚自己要甚麼,是意識清醒到一個點的新生代。Gareth的歌總是為了自身的表述,自在的寫自己、唱自己、先感動自己。
腦海不時會切入他寫給女友的歌Dinner in bed的MV,鏡頭半截了他赤裸上身左手放在褲檔中央上下搖動、面露咬碎銀牙的表情,當你泛起邪念時,鏡頭一拉闊看到他在炒蛋,然後歌詞彈出Have ramen in bed , then omelettes with sex。22歲的抱負和理想就是躺平,why not?

山洪爆發地被「看見」,平凡的湯令山看似是那麼不費吹灰,那麼的一帆風順,在美國波士頓伯克利音樂學院畢業前,2018年起就以獨立歌手形式發行單曲;2020年加盟獨立廠牌Umami Records;2021年加盟華納唱片。
因為作出名曲《Master Class》及《鏡中鏡》被姜濤點名為「最喜愛的新世代音樂人」。問他被戴此「高帽」有何感受?Gareth 摸一摸艷紅色的skin hair,說:「這話後面其實跟着問號的。」由「稱許」變成「任務」,這一招轉念顯得他謙遜得可愛。
“Can we have dinner in bed
Then breakfast with sex
Then brunch with long naps
Then repeat all these steps” —— 《Dinner in Bed》
湯令山自知其貌不揚,作品《you not ugly》便是正面回應大眾的批評,搞笑地諷刺所有不滿自己外表的人。「戴眼鏡、又唔高,在生活上是一種掣肘。如果我在小學五年級見到一個香港明星跟我差不多樣,我都會話:做乜話我矮,痴X線嘅,佢都矮啦!」Gareth補充指,他估計自己的典型歌迷應該同跟他差不多,「但無咁型,正常版、複製版嘅我囉,思想同想做嘅嘢都一樣。」
問他有沒有想過若早生20年,自己還能否素人變紅人?Gareth 思考半秒道:「昔日做明星的標準同現在很不同,因為現在開放啲,有互聯網。以前的明星與凡人總是有隔膜的,這風氣已改變。如果有日碰到一位崇拜已久的明星,我都希望可以同佢講嘢多過我驚佢,所以你問我八十年代能否做到歌星?應該未必,或者我會做幕後。」
Gareth 說既喜歡幕前又愛做幕後,魚與熊掌是兩種人生體驗。
「兩個範疇我都鍾意,幕前我是指指點點嗰個,幕後我便是被人指指嗰個。我明俾人指指點點的感受,因為我自己都成日俾人指指點點,我鍾意做監製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喜歡俾人點,有時被人點、被人催,也是一種樂趣。」

串得起的謙虛之外,另一面的湯令山又自信爆棚。多少人窮一生都未能站在過千人面前開個人演唱會?但他22歲便實現了這個夢想,今個月18至20日便在九展Star Hall 開show三場,演唱會門票預售更2小時內售罄。這是Gareth的首次個人騷,海報中的他穿着人字拖站在類似沙漠旱地,旁邊圍滿了鐵花。
「其實我演唱會個idea好串!」之後,湯令山跟我說了一個有畫面的意像(topos)。
「中學時有個朋友跟我一起諗咗一個廠牌名,叫Cactus Rocords。從16歲開始至今我做緊同一個目標:仙人掌唔駛灌溉都懂生長,香港無人裁培,仙人掌點都唔會死。所以現在再俾水是延伸這個idea ,希望這個演唱會後大家發現,其實沙漠是有水源的。」Gareth侃侃而言。
香港被喻為是文化沙漠?湯令山認不認同?「我希望在11月為文化沙漠下一場雨,我就係個場豪雨!灌溉象徵香港的鐵花。」這概念似乎又在呼應 2020 年底寫的歌曲《November Rain》,此曲他獻給已故的叔叔,是一首對他非常重要的歌曲。「我寫這首傷心的歌給我uncle,想講就算如何成功,一個人背後總有一些傷口永遠存在。」

儍佬點形成?
他眨眨小眼道:「我想講一開始到尾自己都沒變過,同一個人。」花無百日紅,湯令山經常提醒自己,不能在大染缸中迷失自我,還有他的初心。「紅館又好、會展、亞博都好,我其實最想是搞一個 200人的細場show。但很多香港的細場都攞唔到牌,變成非法地下音樂會,會被人拉。我好想與每一個觀眾溝通,個場地越細,聲就越唔散,200人都會覺得好聽。」談願望,他如此說。
1999年出生的湯令山,在青衣長大,卻說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自小學鋼琴與小提琴,有扎實的音樂底子,他說小時候深受 Eminem 和來自英國的黑人老師教導和在聆聽Michael Jackson 的音樂下而受到啟發,2017年在美國波士頓伯克利音樂學院(Berklee College of Music)修讀當代音樂寫作與製作、電子音樂製作和設計課程;花上四年時間建立的基本功。養分?「其實家人好少聽流行曲,他們聽古典音樂,我大部分養分都是來自youtube,好細個鍾意睇英文片、英文戲,我成長期放學返屋企做功課成晚聽歌睇片,現在創作好多靈感來自細個睇嘅片。」
“I don’t wanna be young, rich and famous
If I can’t still be myself
So until my music gets famous
I’ll spend more time on myself”—— 《honest》

自小從YouTube 吸收養份
「我的歌詞不一定要好優美,但一定要中同係我自己。」Gareth 說創作全廣東歌大碟比較難,要整個概念構思,暫時只能單曲,但英文及廣東歌他也喜歡。
我覺得湯令山是一個有趣的文化現象,聽到此話他嘴⻆微翹。流露沒有偶包的清爽舒心,一副還未被命運馴服的自我。
「我做唔出某啲歌手成日講我好愛香港,我做唔到,只會講自己故事,把想留空間給觀眾。」Gareth 說希望演唱會與觀眾有互動,希望做一個講故事的音樂會,為11月的香港灑下一場文化甘露,以他的音樂滋潤遍地奇葩。
講什麼故事?他的故事,還是香港故事?拭目以待。
《Gareth.T 湯令山 November Rain 2022 》
日期: 11 月 18 至 20 日
時間: 晚上 8 時 15 分
地點: KITEC Star Hall | 九龍灣國際展貿中心匯星 票價: HK$780 / $580
主辦單位: Warner Music Hong Kong
採訪、撰文、攝影:鄭天儀
Make up: Kidd Sun @kidds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