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藝術的作用,列表可謂數之不盡。政治與藝術現時經常相提並論,M+的守法、報刊政治插畫被下架、社會運動下的文宣,藝術從不能與政治完全分割。世界大戰時期,藝術除了透過報章、海報、雜誌,成為各政治立場的唇舌,藝術還曾親上戰場,將美學上膛,化成明槍實彈。

錯覺繪圖大家都看過不少,靜止的圖片為何像會動?平面的畫像為何看似立體?光影分佈、線條描繪、顏色選取、目標角度,這些技巧藝術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1918)時已開始運用。英國畫家Solomon Joseph Solomon成了開展偽裝技術的先河,他先被派到前線作觀察,再奉命在法國組織一個偽裝製作團隊,製作戰場上會使用到的偽裝物料。

©IMPERIAL WAR MUSEUM PHOTOGRAPH ARCHIVE COLLECTION

為方便執行職務,他被冠上臨時陸軍上校的職銜,第一個任務就是要設計「睇水樹」。由其團隊所設計的「樹」非常像真,令士兵們更安心地在內觀察敵軍所向,他還命士兵把軍服及頭盔塗深、將馬匹用灰綠色薄布掩蓋,搬運車由深灰塗成泥色,但求將整隊軍隊融入大自然,好騙過敵軍的空兵。Solomon縱使有「軍事用」的藝術才華,卻因欠缺指令的經驗而被撤回,要其揸筆轉揸槍並非一日可成,他回到英國後再次協助發展坦克偽裝術。坦克體積大、結構複雜,在上面掃陰影打高光便完成偽裝,這就太看低敵人的智商了。Solomon亦知畫筆難藏巨車,便大力推薦使用迷彩網,後期迷彩網在軍事中亦開始廣泛被使用。

另一位英國畫家Norman Wilkinson在大戰時加入了英國皇家海軍後備隊,他發現在茫茫大海中,要隱藏一艘船十分艱巨,除了因為船身巨大而無遮掩之地外,船的煙囪會噴煙亦是不可阻止的事,因此他創立了眩暈迷彩(Dazzle camouflage),在船身塗上不同明顯的線條組合,使敵軍即使發現船的存在,亦難以判斷船速和航行的路線。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藝術家在和平時期加以雕琢這些擾敵技術,在第二次世界大戰(1939-1945),軍隊更重視藝術家這門「參軍」的潛質。

面對軍事實力強大的軸心國軍,略遜的同盟國軍必須「走精面」,令敵軍在勝面大的情況下亦不敢任意攻擊,拖延時間,再殺他方一個措手不及。由大部分是藝術家組成的中東司令部偽裝局,用了僅僅28天,便「號召」了600輛假的軍事用車輛到南區,它們都是以欄架、棕櫚葉、油箱及水管等建造,德國偵察機從空中眺望,這「龐大」的軍事力量幾可亂真,使軸心國軍未敢輕舉妄動。同時在北區,同盟國軍的真坦克以木板掩飾成普通貨車,逐漸駛往軸心國軍,面對同盟國軍強大的偽裝技術,軸心國軍來不及防範而遭受突擊。

同樣是由不同範疇的藝術家組成的美軍幽靈部隊亦受其所啟發,製作了像真度高的充氣坦克、貨車及飛機,放在軸心國軍的戰線附近,再故意露出馬腳,粗略掩蓋好讓敵方偵察機發現,令他們誤以為幽靈部隊軍力足以構成威脅,要重新部署進攻路線,繼而將路線改道到同盟國軍的有利位置。

幽靈部隊藝術家George Vander Sluis畫下軍人正在準備偽裝道具的時刻©The National WWI Museum